文人雅士们喜欢以这样的句式表述自己的日常行踪:“我不在家,就在×××;不在×××,就在去×××的路上。”在台北,这个“×××”,不是图书馆、不是美术馆、不是书店也不是酒吧,而一定是咖啡馆。
留心观察一下,你会发现,遍布台北大街小巷数量最多的除了7—ELEVEN、Family、莱尔富等社区便利店外,就是大大小小的咖啡馆。美国咖啡连锁店星巴克就不用说了,几乎是五十米一家、一百米一店;它恍若台北人熟悉的街坊邻居家的客厅,你随时可以抬脚进去坐坐,悠闲地喝上一杯。此外像伯朗、丹堤、怡客等连锁咖啡店也在台北到处布点,生意都很不错。台北的咖啡店有1000多家,据说是当今世界上咖啡馆密度最高的一座城市。不过,对于真正爱喝咖啡的台北人来,这些连锁咖啡店都不在他们的预选名单之列。他们常泡的是那些个性咖啡店。如果按《台北咖啡印象》的作者、咖啡达人水瓶子的“适宜久坐、咖啡品质高、装潢布置富有特色”的标准筛选,这样的咖啡店大概也有两三百家。
进入互联网时代,顺畅的无线网络、充足的电源插口对一间适宜久坐的咖啡馆来说必不可少,因为很多咖啡客来咖啡馆消磨时光都会带上笔记本电脑,同时咖啡馆里最好还得备有几架好书;一边上网一边喝咖啡或一边看书一边喝咖啡是台北咖啡馆的普遍景观。“有时不一定要有顶好的咖啡,也不需要很好的美食,只要是咖啡现煮,提供可以填饱肚子的点心或食物,加上良好的空气与对位的音乐,环境不要太嘈杂,可以安静地看一本书,或在笔记本电脑上随意浏览就很棒了。”水瓶子说。
咖啡馆数量多了,各家咖啡馆的咖啡品质难免良莠不齐。真正的台北好咖啡馆老板本身就会是咖啡行家,他们往往是因为自己钟爱喝咖啡而去开咖啡馆,所以不仅咖啡豆要按自己的品味千挑万选,连烘焙咖啡豆也是亲力亲为。有个周末我去探访在坊间颇有口碑的GeorgeHouse咖啡馆,穿白衬衣扎围裙的老板先是认真询问了我的口味倾向,然后帮我点了一份尼加拉瓜咖啡,不一会儿浓郁的咖啡香就随着磨咖啡豆的声响漫溢开来,侍者旋即端着现磨咖啡粉过来请我辨色闻香,并详细介绍起这款咖啡的特色以及烘焙要点,让人受益匪浅。这样既喝到好咖啡又收获咖啡知识的经历对我来说十分新鲜,而据说只要是进了以好咖啡豆为卖点的咖啡馆,只要你有兴趣,老板就会将他的品咖啡经验与你分享,滔滔不绝地说上半天。
我常常在经过“睡不着咖啡馆”、“路上捡到一只猫咖啡馆”、“绿逗猎式会社咖啡馆”、“蛙咖啡馆”等店名古怪的咖啡馆时浮想联翩,继而萌生进去一探究竟的欲望。经营这些咖啡馆的老板通常都个性十足,室内的装潢设计也别具特色,富有创意。比如有的在店门口矗立起一座比人还高的庞大烘豆机;有的使用底座为锥形的咖啡杯;有的店堂一群猫窜来窜去;有的老板说店里的藏书可以当场阅读也可以外卖,可是当你真的挑选了三本,他却说第一本他自己也很喜欢,第二本他自己想收藏,第三本他正在阅读,总之你休想将它们买走,如此出尔反尔搞得你啼笑皆非。然而正是这样的个性或怪癖吸引着与之相契合的顾客。
台北咖啡馆五花八门且越开越多。台北人为什么那么爱泡咖啡馆呢?就水瓶子来说,最早是因为便于休憩,“那时经常在外面跑业务,中途离家远不想回去,咖啡馆就是理想的歇脚处。”浸淫咖啡馆日久,他觉得每泡一家陌生的咖啡馆就像展开一场探险,“感受店主的巧思与风情万种,仿佛进行了一趟旅行,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位咖啡达人郭正佩喜欢台北咖啡馆的混搭风格,“供应精美法式甜点的迷人咖啡馆里,居然播着日本三弦琴曲子,还有总能吃到让人口齿留香的美式汉堡的咖啡馆,深夜的空气中流动的却是阿根廷探戈的旋律。”混搭带来包容性,而这正是台湾悠游卡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刘奕成最为看中的:“台北的咖啡馆既热诚拥抱单身者,也热诚拥抱情侣、朋友及各式各样的生活形态和各式各样的心情,所以它成了各色人等的心灵归依。”
台北漫画作家水瓶鲸鱼喝咖啡成瘾,她觉得她去咖啡馆与其说是去喝咖啡毋宁说是去阅读咖啡时光,“比如欣赏老板的个性布置,感受午后斜射入窗的阳光,聆听一本书翻动的声音,观察一只猫从窗棂经过、一对情侣以眉眼调笑或以沉默预示分手,还有三五好友聚首的欢娱……”
现代的台北,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不婚、不育的人越来越多,咖啡馆除了提供情调诗意外,也是舒压、逃避、倾诉和找到志同道合朋友的好去处。我想,问一千个台北人,可能会告诉我一千个爱上咖啡馆的理由,这一千个理由造就了台北咖啡馆的数量庞大和风格的千变万化。从某种意义上说,咖啡馆就像万花筒一般展示了台北人的生活情态,所以如果想深入了解台北,不妨在某个闲暇周末,推开一扇扇台北咖啡馆的门,循着咖啡香遁入那独特的台北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