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国土从西到东,一万七千多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翡翠般散落在地球赤道线上。她的光彩魅力,片言只语难于诉说。
印尼人冲泡咖啡从不用滤布滤纸滤杯。一口咖啡,嘴里会参杂些许的咖啡渣,他们说品味咖啡还须细细咀嚼,如人生。
●一、曼特宁咖啡
曼特宁【MANDHELING】咖啡是印尼最有代表性的咖啡豆种,但凡喜欢喝咖啡的人,都知道曼特宁。曼特宁其实是居住在苏门答腊岛【SUMATERA ISLAND】北部高原的少数民族。曼特宁咖啡名字的由来,与小日本的侵略史有关。在二战日本占领印尼期间,一名日本兵在一家咖啡馆喝到香醇无比的咖啡,于是他问店主咖啡的名字,老板误以他是问你是哪里人,于是回答:曼特宁。战后日本兵回国,回忆起在印尼喝过的“曼特宁”。于是托人从印尼运了15吨到日本,竟然大受欢迎。曼特宁的名字就这样的流传开来。
曼特宁的主要产区在苏门答腊岛【SUMATERAISLAND】,而高品质的曼特宁集中在北苏门答腊省的多巴湖【DANAU TOBA】环湖的高原地带,以及亚齐省【ACEH】的达瓦湖【DANAU TAWAR】的迦尤高地【GAYO】。经常被提及的咖啡豆产区的名称,如多巴湖区域的林东【LINTONGNIHUTA】,诗地加兰【SIDIKALANG】,多乐上谷【DOLOKSANGGUL】,迦尤区域的踏歌岸【TAKENGON】。
史书里提及的古国三佛齐或者室利佛逝【SRIVIJAYA】,其国都就在苏门答腊岛的东北部巨港【PALEMBANG】。三佛齐在与后期在爪哇岛崛起的满者伯夷国【MAJAPAHIT】争战中,败退迁都到占碑【JAMBI】,最终被满者伯夷国所灭。
亚齐【ACEH】,又称哑齐,16世纪初叶至20世纪初叶统治苏门答腊北部及马来半岛一些地区的伊斯兰教王国,是马来群岛一带的贸易中心。首都哥打拉查(今班达亚齐【BANDAR ACEH】),由亚齐人所建,故名。十七世纪初期,达于鼎盛。势力所及,包括苏门答腊西海岸全部,并征服马来半岛许多地方。后衰落。葡萄牙、荷兰入侵,积极反抗殖民侵略。1873年,被荷兰所灭。
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这里附带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民国时期的大文豪郁达夫先生,抗战时期积极宣扬抗日,1940年与一批宣扬抗日的进步文人流亡新加坡,组织“星洲华侨义勇军”抗日。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 1941年底,新加坡沦陷。于是他们辗转到印尼苏门答腊岛的武吉丁宜【BUKITTINGGI】,最终在巴爷公务【BAYAKUMBUH】落脚。郁达夫与一起流亡的几位抗日斗士在这里隐名埋姓,办起了一家酒厂营生,郁达夫化名赵廉,在这里娶妻生子(妻子是第三任何丽有,当地华人),蛰候局势变化。1942年初,日本入侵印尼,当时印尼的殖民统治者荷兰兵败投降。郁达夫早年留学日本,精通日语,被武吉丁宜的日本宪兵队得悉有个当地华人会日语,于是找到郁达夫并促其充当翻译。郁达夫充当日军翻译一事,引起当地人的诸多误解和不满。但事实上,郁达夫在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暗中救助和保护了大量的流亡难友,爱国侨领以及当地居民。1945年,郁达夫的真实身份被日军识破。日本投降数日后的一个晚上,郁达夫突然被日军宪兵传唤,自此神秘失踪,失踪原因至今仍然还是未解之谜。日本学者铃木正夫经过研究考证,得出了郁达夫是被日本宪兵下令杀害的结论。
北苏门答腊省的首府棉兰【MEDAN】是苏门答腊岛咖啡的主要集散地,另外一个集散地是苏门答腊岛东南部港口城市楠榜【BANDAR LAMPUNG】。前往多巴湖产区,路程虽然只有二百多公里,由于没有高速公路,从棉兰驱车需5-6个小时,诗地加兰、多乐上谷以及林东都在邻近区域。前往亚齐省的迦尤产区,距离亚齐省首府班达亚齐【BANDAR ACEH】三百多公里,驱车需耗时6-7个小时;距离棉兰的有四百多公里,驱车需耗时10个小时以上。
曼特宁咖啡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醇厚香浓的咖啡。在品尝曼特宁的时候,你能在舌尖感觉到明显的润滑,它同时又有较低的酸度,但是这种酸度也能明显地尝到,跳跃的微酸混合着最浓郁的香味,回甘余味绵长,让你轻易就能体会到温和馥郁中的活泼因子。除此之外,曼特宁咖啡还有一种淡淡的泥土的芳香,也有人将它形容为草本植物的芳香。
1. 曼特宁G1【MANDHELINGG1】
曼特宁G1,是经过三次人工手选的一级品质的咖啡豆。曼特宁风味非常浓郁,甘香、纯苦、醇厚,带有少许的甜味和微酸,喝后有悠长的回味和余韵。一般咖啡的爱好者大都单品饮用。
2. 曼特宁圆豆【MANDHELING PEABERRY】
圆豆又俗称公豆。通常我们见到的咖啡豆有一面是平的,上面有一道裂沟,这正是咖啡樱桃果里的两颗种子相贴的那一面。这种正常的豆子,我们称之为平豆,或称扁豆【FLAT BEANS】。而有些樱桃果只含一颗种子,这种豆子我们称之为圆豆【PEABERRY】。每棵咖啡树结的咖啡樱桃果,大约只有5-10%的圆豆,圆豆是从混合的咖啡豆中,经人工一颗颗挑出来,其珍贵程度自不待言。另外,因为圆豆咖啡包含了两颗正常平豆的养分,所以口味比一般平豆更丰富。
曼特宁圆豆风味密集,中草药和红糖的味道非常明显,香气浓烈持久不散,口感厚重,苦味相对下行,回甘绵长。
3. 踏歌岸长豆【LONG BERRY TAKENGON】
踏歌岸长豆又称马脸曼特宁,或者长条曼特宁。该豆种属铁比卡【TYPICA】变种,产量极少,产区亚齐省迦尤区域的踏歌岸,海拔1600米以上的小范围种植园。
马脸生豆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香甜,豆相长身且饱满,很漂亮。新鲜熟豆打粉后有着蜜饯和乌梅的干香气。咖啡入口口感顺滑、圆润,平衡感很好,中等偏上的醇厚度。后段可以感受到淡淡的榛子和焦糖的味道,还带有些梅子的果酸香气。
4. 陈年曼特宁【AGED MANDHELING】
陈年豆一般都贮存在储存条件很棒的原产地,放在恒温仓库里,这样才能在采收下来后,继续留住咖啡中最美好的部分。为了确保品质,农场主人还必须时不时翻动一包包麻袋,才能使每一颗生豆都能够均匀地接触到空气和水分。另外,撇开贮存条件不谈,真正的陈年豆还必须是被内果皮(Parchment)覆盖,如果这时候除去内果皮,那么生豆将会因为失去保护而容易发生变质,尤其是在苏门答腊地区,潮湿的空气和丰富的阳光容易使生豆发生变质。一般陈年曼特宁的处理时间为3-5年不等,而咖啡豆经过陈年处理后,酸质变弱,醇厚度变高,整体质感也更加饱满,与新季生豆新鲜活泼明亮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5. 野生猫屎咖啡【WILD LUWAK MANDHELING】
野生的麝香猫Luwak,喜欢挑选咖啡树中最成熟香甜、饱满多汁的咖啡果实当作食物。而咖啡果实经过它的消化系统,被消化掉的只是果实外表的果肉,那坚硬无比的咖啡原豆随后被麝香猫的消化系统原封不动地排出体外。这样的消化过程,让咖啡豆产生了无与伦比的神奇变化,风味趋于独特,味道特别香醇,丰富圆润的香甜口感也是其他的咖啡豆所无法比拟的。这是由于Luwak的消化系统破坏了咖啡豆中的蛋白质,让由于蛋白质而产生的咖啡的苦味少了许多,反而增加了这种咖啡豆的圆润口感。因为野Luwak显然更善于挑选好的咖啡果实,从而让这种咖啡有着卓尔不凡的特点。野生的猫屎咖啡豆,产量极少,因此请注意,关键词是【野生】。
6. 曼特宁瑰宝【MANDHELING JUMBO】
这款瑰宝豆是在曼特宁G1里,再精挑细选大号(19目以上)的特级曼特宁咖啡豆,是曼特宁里的极品,香味更加醇厚,回甘绵长持久,几乎是零缺憾。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曼特宁瑰宝大多被日本豆商高价收购,极少流入中国大陆市场。而日本人疯狂追逐的印尼豆品,还包括曼特宁长豆(马脸),曼特宁圆豆,以及托拉贾咖啡豆(文章后面有介绍)
●二、爪哇咖啡
在日本人发现曼特宁咖啡之前,爪哇咖啡【JAVA,JAWA】是印尼咖啡的唯一标签。
顾名思义,爪哇咖啡产自爪哇岛【JAVALSLAND】,爪哇咖啡的主要产区在西爪哇地区。印尼最早种植咖啡是在甲第登加拉【JATINEGARA】东部,即现在雅加达东区的【PONDOK KOPI】一带,该地名直译过来就是咖啡屋。早在十七世纪中期,荷兰殖民者就将咖啡树种移植到这里,后来慢慢发展种植到西爪哇的其他地方。例如茂物【BOGOR】,苏甲武眉【SUKABUMI】,万登【BANTEN】,东爪哇地区【JAWA TIMUR】等地,以至于后来发展种植到苏门答腊岛,苏拉威西岛【SULAWESI】,巴厘岛【BALI】等其它岛屿。简单来说,爪哇种植咖啡比苏门答腊岛早二百多年。
那时候,销往欧洲的爪哇咖啡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咖啡。由于当时是以帆船运抵欧美诸国的,路途遥远再加上航速慢,所以在运送路途上要耗费大量时间。咖啡在这样的情况下,好似经过了一种特殊的发酵,味道非常独特。后来当轮船取代帆船后,由于运送时间缩短,人们喝到的是比较新鲜的咖啡豆。但喝惯了陈豆的人们不习惯这种新鲜口味,所以拼命追求陈年爪哇咖啡,以至于印尼政府和一些商人故意把新鲜豆在仓库里存放一到两年,再卖给消费者。事实上,与新鲜豆相比,陈年爪哇豆酸度降低到接近于零,而香味却更加浓郁。
如今爪哇岛的大型咖啡种植园,主要集中在距离爪哇岛东部城市泗水【SURABAYA】二百多公里的义鉴【IJEN】高原。
●三、托拉贾咖啡
托拉贾【TORAJA】是居住于苏拉威西岛【ISLAND SULAWESI】中部高原的TANAH TORAJA当地的一个少数民族。苏拉威西旧称西里伯斯【CELEBES】,托拉贾民族是一个极具特色的族群,他们至今保持了许多原始的风俗习惯。船屋,悬棺,据说他们是一个入侵民族的后裔,统治该岛时同化或消灭了原住民。后来他们被穆斯林印度尼西亚人(如布吉人【BUGIS】)赶走,离开海岸到高原山区定居下来。他们强悍好战,为了避免其它民族的侵扰,他们把村落建在易于防御的高地。
由于地处交通极其不便利的高原,因此大部分的托拉贾咖啡豆,都是农民们将采收后的咖啡豆,采取印尼传统的湿刨法,用简陋的生果除皮机除去樱桃果肉,咖啡豆掉入水盆浸泡,再装塑料袋子里发酵,然后就是所谓的羊皮纸晾晒。晒干后(含水量11-13%之间),从产地山区运送到山下的卡洛西【KALOSI】,辗转贩卖给中介商或处理厂,做后续加工精制,所以卡洛西地区就成了重要的咖啡集散地。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把托拉贾咖啡称为卡洛西咖啡的缘故。
由于地处高原山区,基础设施建设极其落后,交通非常不便利。因此托拉贾咖啡豆产量不高,而长期在当地盘踞蹲点的日本豆商,囊刮了大部分的高品质托拉贾咖啡豆。正因为如此,高品质的托拉贾咖啡鲜有机会流入中国大陆市场。
托拉贾生豆外观特征除了可见的深绿色外,在风味上所呈现出酸度低、口感厚实,柔和绵长的水果风味,突显了苏拉威西托拉贾咖啡,区别于苏门答腊曼特宁的独特之处。温和的酸质中带有一些葡萄熟成的韵味,干净却又扎实的口感,后段狂涌而上的焦糖甜香,在嘴里徘徊不已。
●四、巴布亚咖啡
巴布亚岛【PAPUA ISLAND】又称伊利安岛【IRIAN ISLAND】,位于印尼版图最东边。岛中部以一条直线为界,西边属于印尼国土,东边为独立的巴布亚新几内亚共和国。
巴布亚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因此一直是西方殖民列强争夺的肥肉。岛中间画线分治,正是十七世纪以来,西方豪强你来我往的争夺,最终坐下来协议分肉的结果。详细的历史复杂而血腥,有兴趣深究的看官,可以上网查一查相关史料,这里不再赘述。
巴布亚大部分区域被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矿产资源极其丰富。按照平均面积计算,新几内亚的鸟类种类算是世界上最多的。巴布亚的森林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珍稀野生动物,以及许多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珍贵植物。这个省虽然只有两百多万人口,却是民族众多,本土经过确认的民族就超过250个,其中大部分是生活在丛林里的原始部落。
巴布亚气候高温多雨。但因受季风影响,1——4月西北风盛行 ,5——8月在东南信风控制之下。在沿海低平地区,全年各月平均气温变化不大,但在高山地区仍有冰川积雪。年降水量南部沿海约为1000——2000毫米 , 北部沿海则为2500——3000毫米 ,而在中部山区可达3000——4000毫米。土壤受高温多雨影响,易于冲刷流失,淋溶作用旺盛,肥力较低。只有较厚沉积土的山间盆地以及有肥沃的火山土地区才适宜于农业发展。随着气候的区域差异和高度变化的影响,植被的垂直分布十分明显:海拔在1000米以下的沿海低平地区以热带雨林为主,植物种类繁多,森林茂密,四季常青,其中攀缘植物特别茂盛。在3500米以上的高山地区生长有蕨类、高山草甸乃至苔藓地衣之类的寒温带植物。4400米以上为永久积雪带。野生动物也随着气候和植物分布的地区差异,有各种不同的种类。
巴布亚咖啡的种植地,大都在岛中部海拔1300-1800米的高原地带,其风味口感特征是颗粒饱满,口感变化多端,有着怡人的酸质和果实般的甜味。巴布亚咖啡豆和曼特宁系的豆子有着同样的醇厚浓郁的口感,不同之处在于咖啡味道干净程度比曼系豆子好很多,甜味也呈现出甘冽,不同于曼特宁系的糖浆味道,更有点类似于美洲豆子的可可和巧克力的味道。
●五、弗洛勒斯咖啡
弗洛勒斯【FLORES】岛,位于巴厘岛【BALI ISLAND】东南部,归属于东努沙登加拉省【EAST NUSATENGGARA】。
境内多山,以西部为甚。其中曼达萨武峰【POCOMANDASAWU】,海拔2,400米;中部和东部有些活火山。附近克利穆图山【Mt. KELIMUTU】,即“三色湖之山”。内地开发很少,河流不通航,植被大部分为热带落叶林与稀树草原,岛的西端原先是一种大蜥蜴科莫多龙的栖息地。该地原住民【FLORES】,主要是马来人和巴布亚人混血种。沿海各地有比马人【BIMANESE】、松巴人【SUMBANESE】、松巴哇人【SUMBAWANESE】、布吉人【BUGIS】、望加锡人【MAKASSAR】、索洛尔人【SOLORESE】、米南加保人【MINANGKABAU】,以及爪哇人【JAWANESE】和很少的华人。大多数人仍信仰传统的有灵论宗教,沿海地区有穆斯林和基督教徒。土地一般归部落所有,首领权力大。弗洛勒斯农业以轮作为主,主要农作物是大米,椰子和咖啡。
弗洛勒斯种植咖啡相对比较晚,大部分是【TIM-TIM】树种,该树种是阿拉比卡种咖啡树和罗布斯塔种咖啡树自然杂交而成的品种。这个品种在上个世纪40年代的时候在帝汶岛【TIMOR】被发现,并由于其天然的抗病性而被栽培。如今这个品种也已经大量在苏门答腊岛种植,用南柚北枳来形容是不恰当的,因为同样的树种,在不同的地方种植,其表现出来的风味,是不一样的醇厚感以及甜度。
该款咖啡豆口味上有明显的泥土气味,口感干净程度略显逊色,但是醇厚程度却出一般曼特宁种之左,味道低沉,这点倒是和大多曼特宁非常相似,甜度很好,回味中有凝重的焦糖味道,随着温度降低这个表现越来越明显,清晰可识。
这篇文章里,我们没有提及加里曼丹岛【KALIMANTAN】,巴厘岛【BALIISLAND】,东帝汶【TIMOR ESTATE】。其中东帝汶已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所以以后有机会的话,另外著文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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